出井康博
日本是個物理上與文化上與臺灣都算親近的國家,統計也顯示日本是臺灣人最喜歡的國家,臺灣訪日的人數也日益增加,我個人有幾次去日本旅遊的經驗,不可諱言的近來幾次去日本旅遊,確實可以感受到在超商、百貨等處打工的外籍人士(名牌上寫著不是日文姓氏拼音的片假名)越來越多。
然而是讀到本書之後,才察覺上開現象的結構性成因為何。本書探討日本政府喊出「三十萬名留學生計畫」、創立「外國人技能實習制度」,表面上是要促進日本國際化、培育人才,但事實上企業卻利用這兩個制度大量募得低廉的外籍勞工來解決人手不足的問題,甚至政府、日本語學校、仲介、大學都是共犯。企業需要大量便宜人力,少子化的日本語學校、大學需要學生,開發中國家的人民需要工作,仲介則從中穿針引線,形成了一個縝密的剝削體系。仲介利用美麗的辭藻吸引開發中國家人民到日本「留學」(實則為工作),並從中抽取高額仲介費,日本語學校提供外籍人士所需要的簽證並向這些「外籍學生」收取學費以及各式各樣雜費以維持營運,不管這些人是否真的有在上課,企業則以比日本人還低的薪資聘用「外籍學生」來從事日本人不願意從事的低薪重體力勞動,甚至是日本政府也參與一腳,除了這些引進外籍人士的制度是由政府決定之外,例如負責仲介外籍看護人員的機構「公益社團法人國際厚生事業團」會向雇用外籍人士的日本機構收取手續費、負責整合實習制度的「國際研修協力機構」會向會員(包括仲介實習生的團體、雇用實習生的企業)徵收會費,而這些機構多是日本政府官員「天下り(從官職退休後轉任民間職位)」的好去處,亦即與政府相關的社團法人與機構,也因此能從中牟得利益。輸家自然是假留學、真打工的外籍留學生或是實習生,這些外籍人士為了籌措高額仲介費用去日本工作,多半在家鄉已有負債,去到日本之後卻必須忍受惡劣的勞動環境,也賺不到仲介所宣稱的高額薪資,往往工作多年還是無法償還所有債務,遑論真的去學習日語,一旦逃離現職就會成為非法入境的外國人被遣返,所背負的債務更不可能償還,為了賺更多錢只好超時並作一般日本人不願意做的工作,也難怪野島剛在推薦序中稱呼這些外籍人士的問題是現代日本的奴隸制度。
閱讀至此,日本外籍留學生、實習生制度的弊病與臺灣外勞的制度幾乎就要重疊,差別在於臺灣光明正大的對這些人說我們就是要低廉外籍勞工。記得在某處到本書的閱後記提到臺灣與日本同樣都是剝削外籍勞工,只是臺灣是明著說,日本暗著來。臺灣與日本,其實也是真小人與偽君子的差異而已,但無論是真小人或偽君子,其實都是可恥的啊。
最後提到外國人犯罪的問題,每當外國人(目前最多的是越南人)犯罪時,往往引起日本人的不安與排外的心態,然而這些外國人被日本政府所築起的奴隸網所包圍,走投無路的結果就是走向犯罪,犯罪的遠因正是以人手不足,壓榨與剝削外籍勞工的日本政府與企業,將犯罪怪罪於單一民族身上,反而是看不見問題所在,這點也十分值得我們引為借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