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09-11

別睡,這裡有蛇!:一個語言學家在亞馬遜叢林 BY 壹團 明臻 Jane 🐻

作者丹尼爾一開始以傳教為目的深入這個位於亞馬遜雨林的原始部落,後因巴西政府禁止外國傳教士於此傳教,改以研究皮拉哈語為論文主題,申請就讀當地大學語言學相關科系博士班,攜家帶眷在叢林做田野調查並生活了二十幾年。家庭成員為妻子及三個小孩,其中兩位甚至不到五歲。期間,家人曾因染上瘧疾差點喪命,很佩服這家人的決心及毅力,雖然我認為一生中有這樣的經歷很酷,但我可能待不到一個禮拜就會受不了吧。

這本書給我最大的啟發:我們不應以自己的文化或觀點,去評論他人的價值觀,即使已知道這個道理,讀完這本書讓我有更深刻的體會。在此舉其中一個故事為例:一位皮拉哈媽媽在生下孩子不久後即過世,孩子也因過於虛弱奄奄一息,沒人願意接手照顧這個嬰兒。即使在場的皮拉哈人都表示這個嬰兒也活不久了,丹尼爾還是決定接下這個任務,努力救活嬰兒並照顧了幾天。某天丹尼爾出趟遠門,回到家發現嬰兒被皮拉哈人們刻意喂酒而致死。一開始丹尼爾非常生氣且難過。而後才了解,世代在叢林生活已使皮拉哈人練就「察覺死亡」的本能,極度虛弱的狀態下,多活一天對嬰兒來說反而是種折磨,因此大家決定幫嬰兒解脫,這就是皮拉哈人的觀念。或許我們會覺得見死不救很殘忍,謀殺違反人性,但這是我們所處的社會為了維持秩序所建立的價值觀,而皮拉哈人也有他們自己的價值觀,並不能說誰對誰錯,畢竟所處環境、社會截然不同。

信仰方面,老實說,我不太懂為什麼非得要向皮拉哈人傳教,每個人各有各的信仰,為何要將自己的信仰「強迫推銷」予他人?在皮拉哈人的文化裡,他們只注重「經驗」,日常談話中只會談自己確實經歷、目睹的事情,因此他們並沒有傳說、預言等神話故事。作者不時在與他們聊天中提到自己的信仰,信仰如何拯救他,試圖說服皮拉哈人信仰上帝。然而,皮拉哈人常常疑惑地反問:「你親眼見過耶穌嗎?」當作者否認,皮拉哈人又問:「那你怎麼知道祂說了什麼?祂又如何拯救你?」這樣的對話重複好幾次後,丹尼爾也開始懷疑自己的信仰,並漸漸接受皮拉哈人的觀點,二十幾年後才勇敢地向自己的傳教機構坦承自己信仰上的轉變,結果卻造成朋友離去、家庭失和。我覺得很有趣也很值得思考的是,丹尼爾一開始是以傳教為目的來到皮拉哈村落,試圖引導皮拉哈人一起信仰上帝,沒想到最後反而受皮拉哈人的文化、價值觀改變而改變自己的信仰。

最後,分享幾個關於皮拉哈語很有趣的小知識。

1. 皮拉哈語和目前世上現存的任何語言系統都沒有關聯。

2. 別睡,這裡有蛇,睡前問候語,類似我們的「晚安」。在叢林裡深睡很危險,因此皮拉哈人不分晝夜都會小睡片刻,15分到兩小時不等。

「皮拉哈人曾警告我打呼這檔事,他們興高采烈地對我說:『豹子會認為這表示附近有豬,然後就跑來吃你。』。

3. 皮拉哈人會幫所有外國人取名字,命名原則為這個外國人最像哪個皮拉哈人。

4. 皮拉哈人會不時換名字,因為他們會與在叢林相遇的神靈交換名字,神靈通常是野生動物。

作者某次詢問自己皮拉哈人好友科賀要不要一起工作:
「我問科賀是否如以往一樣加入我的工作,他沒有回答我。所以我又問了一次,他還是沒有回應。我問他為什麼不跟我說話,他說:『你是在跟我說話嗎?我的名字是提雅帕艾。這裡沒有科賀這個人。以前有人這麼叫我,但現在已經沒有這個人了,這裡只有雅提帕艾。


5. 皮拉哈語缺乏禮貌用語,如:謝謝、對不起⋯⋯等等,因為他們生活上不需要用這些字。

6. 皮拉哈語只有三個母音(i、a、o)及八個子音(p、t、h、s、b、g、x、k),因僅有這些字母,皮拉哈語的單字都很長而且類似,增加學習困難度。

7. 皮拉哈語沒有比較級,也沒有顏色的單字。若要表達紅色,他們會說「這個東西看起來像血」,「那東西看起來還沒成熟」則為綠色,「骯髒的血」是黑色,「這是可以穿的」、「這是透明的」表示白色。

8. 皮拉哈人很抗拒外來文化進入他們的生活,任何會改變他們認知或常規的工具,他們一概拒用。因此作者多次想教他們學習製作一些工具,他們總是學不起來。我想這也是他們過得很快樂的原因吧,研究發現,許多生活在亞馬遜叢林裡的原住民都有憂鬱傾向,因為他們正面臨著「堅定自己的傳統」與「為了獲得更多物資與外界接觸」的掙扎,但皮拉哈人不會有這種煩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