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愛的福克納:
請問你是在什麼情況下完成《我彌留之際》呢?孩子們的母親─愛笛之死,竟然讓我感到哀傷,書中由不同的角色,說明愛笛在死前與死後的模樣;眼睜睜看著孩子為自己打造棺木,是什麼樣的感覺呢?死後被放置棺木中,家人背負著棺木向山下走,在路上顛簸卻無法抱怨的感覺是什麼呢?
我閱讀時明明坐在陽光明媚的咖啡店裡,但是我偏偏感到外頭正飄著細雨,灰濛濛的天空、陰綿綿的細雨,不停。「愛笛」是你的化身嗎?某種程度你透過愛笛死去了嗎?我有種直覺,你是這麼讓自己死去的。甚至是在達爾身上發生的災難,似乎是你人生中的某段悲劇。
「安斯,為什麼是安斯?我會一直想著他的名字,直到過了一陣子,我可以看到那些文字彷彿一個空殼子、一個容器,然後看到他液化後流進去,就像冷卻的糖漿從黑暗中流入容器,直到那個罐子給裝滿,直到再沒有動靜……」「安斯」是愛笛的丈夫,但這聲聲呼喚的背後,我似乎看見了某種空洞,說明了心靈的匱乏與空虛。
那冷卻的糖漿指的是曾經的幸福嗎?不論是愛情,還是家庭,你都覺得受夠了嗎?為何是黑暗的呢?罐子是你的肉體、是你的心靈?原來你已經無從承受所謂的「愛」嗎?福克納,你是如此「用力」地在寫到自己的生命歷程,我卻不認不得你生命的脈絡。
彌留,還是垂死,譯者也無法判定,這語言的轉譯,到底哪個是真正的你的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