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11月,大學校園裡突然好多學子不約而同選擇自己結束生命;從大學畢業到現在十多年的時間,真的能感受社會風氣、社會心理有不同的轉變,是不是越來越多不了解他人的真意,就先入為主的為他人的言論、行為下定義並做出反擊的回應?是不是越來越少以最大善意解讀別人的話語?越來越少互相接住、體貼、為別人著想的溫暖,而這本書,正是指出不同所在、成因與改善方式的好書。
一、三大謬誤
1,脆弱的謬誤:殺不死你的,讓你更脆弱(安全至上主義)
進入21世紀後,安全的意義在某些地方擴大納入「情緒安全」;以「創傷」為例,依據DSM早期的版本,指有造成身體傷害的物理性因素才能稱為創傷,到1980年代第三版時PTSD也被視為精神疾病,但必須是由「非常」且「恐怖」的經驗造成,必須一起事件要能「幾乎每一個人身上引發顯著的痛苦症狀」且在「一般人經驗範圍之外」才能被認定為創傷事件;亦即創傷事件不能依主觀標準定之。可是到2000年代初期,創傷概念在醫療圈嚴重向下蠕變,納入所有「個人視為身體或情緒傷害的經驗」,決定你的遭遇是不是創傷、霸凌、虐待的,不再是別人,只要你覺得有,就相信你的感覺,因此,校園社群保護他們的需求也升高。
安全至上主義,指的是把安全(包括情緒安全)當成神聖價值,保護他們遠離所有想像的危險,不願為其他實務或道德需求做出合理妥協,安全至上主義剝奪年輕人發會反脆弱所需的經驗,導致他們變得更脆弱更焦慮,也更容易自視為受害者。在2013年左右進入大學的世代上,最看得出對安全至上主義的重視;聖地牙哥州立大學心理學家珍‧圖溫吉以1995年為界,之後出生的世代「I世代或Z世代」與之前的世代差異驚人,與千禧世代同年齡者對照,i世代罹患憂鬱症與焦慮症的比例高出很多,連自殺率都高,圖溫吉把焦點放在社群媒體,從2007年iphone問世後,到2011年左右,絕大多數青少年每幾分鐘就可以上網晃晃,隨時查看自己在社群媒體裡的反應,而當I世代成為大學主體,各大學間對言論和安全出現很不一樣的態度
2.情緒推理的謬誤:永遠信任你的感覺
作者在這裡認為要改變這個謬誤,應運用認知行為治療(CBT),作者以象與騎象人為譬喻,象指的是直覺、無意識或自動化,騎象人代表意識或是控制歷程,以語言為基礎思考,當騎象人用大象的情緒反應來詮釋發生的事,卻不探究這些情緒反應的解讀真假,就犯了情緒推理的認知偏誤。
最常見的認知偏誤有九種:情緒推理、災難化思考、以偏概全、二分思考、讀心術、標籤化、負面過濾思考、忽視正面事物、歸咎他人。而我們應該要學習的應該是「批判性思考」:努力以適切的方式將自己的主張連結於可靠證據,要是無法反駁或調和牴觸自身的論點,就必須放棄原本的觀點。
認知偏誤在校園推廣開來的例子「微侵犯」,不但把無意的輕視算進來,還完全按照聽的一方詮釋界定輕視,這不啻鼓勵大家誤解別人,也鼓勵大家進行情緒推理-從自身感覺出發,預設對方居心不良。微侵犯概念揭露校園發生重大的道德變化:道德評判的重點從「意圖」轉為「影響」。情緒推理在大學的另一種表現是「罷邀」演講者,如果講者會造成某些學生不安不快或憤怒,就足以禁止講者進入校園。
3.「我們」VS「他們」的謬誤:人心傾向部落主義,人類演化是團體與團體間相互競爭的故事,每當部落開關開啟,我們就把自己和團體綁得更緊,我們擁抱並捍衛團體道德母體,停止為自己思考。只要團體之間有衝突出現,部落主義很快就會崛起,相反的,和平繁榮往往能降低部落主義。
共同敵人政治結合微侵犯訓練,會造成高度嗆聲文化的環境,這種文化的學生只要指出社群成員的小冒犯舉動,並公開對冒犯者嗆聲就能人氣高漲,羞辱或懲罰遭聲稱為冒犯者的人也能得到回報,觀眾會給你地位,這是社群媒體影像甚鉅的原因之一,在嗆聲文化生活要隨時警戒、謹小慎微和自我審查。
二、產生這些社會風氣的原因:
1.政治對立與黨派敵意升高
20世紀中葉在歷史上是異常時期,政治對立與黨派敵意出乎尋常的低,原因之一是在這段時間美國遭遇一連串重大挑戰和敵人,包括大蕭條、二戰期間的軸心國對立,以及冷戰蘇聯集團。但從1970年代起,美國人逐漸自我封閉於同質性社群內,共和黨裡老人、白人、鄉村居民、男性與基督徒多的不成比例;民主黨越來越多年輕人、非白人、城市人、女性與無宗教信仰者。另外還有媒體環境改變,到2010年大多數美國人都有臉書推特等社群軟體,輕鬆躲進同溫層,結果是保守派與進步派各自進入不同的道德母體,不論在現實世界或網路世界,都漸漸疏遠與自己看法不同的人,還有兩黨在國會裡日益敵對。而在現在的對立時代之前,推動政治參與的是內團體偏私,亦即支持者出於對自己政黨或候選人的喜愛而活動;可是,最近促進人民參與政治的卻是對他黨的敵意。
2.青少年焦慮症憂慮症人口增加
I世代是口袋裡擺著網路成長的第一代,雖然千禧世代也有趕上網路熱潮,在1990年代末,他們會用電腦連結網路找音樂,然而,搜尋引擎不會改變社會關係,社群媒體卻會。
從2007年到2012年這段時間,可以當作美國青少年社交生活實質改變的過渡期,臉書設計的思考方向就是一種社會認可的回饋網路,每次有人幫你照片按讚或留言都有這種效果,這也能讓你心甘情願貢獻內容。現在的年輕人較不熱中需要面對面的互動,獨自與螢幕互動的時間卻多很多。
圖溫妮研究個別學生自述所有日常活動,發現只有兩種活動與憂鬱症與自殺相關選項顯著相關:使用電子設備和看電視;另五個與憂鬱症逆相關:運動、參加宗教活動、閱讀書本或其他印刷品、親身參加社交活動、做功課。部分原因可能是電子產品把我們帶離人群,人類是超級群居動物,社群媒體讓我們比以前容易組成大型團體,但這些虛擬的團體與人與人間真實連結不同,沒辦法用相同方式滿足對歸屬感的需求。
社群媒體會增加fear of missing out,女生比男生更容易受害,女生更常使用社群軟體,女生看到自己的朋友在做某件事情但自己沒有受邀,讓他們更有機會感到孤獨或被排擠。但社群網路的影響是複雜的,因哪類型的孩子做哪類型的線上活動而有差異,社群網路的使用者如果習於創造有意義的社會連結,社群網路對他們有益;但使用者要是沒有這種能力,社群網絡就會透過孤立、社會比較之類的陷阱傷害他們。
3.家長教養方式改變
家長的教養方式趨向安全至上主義的極端,努力保護兒童不受危險的方式是不認他們獲得經驗(例如走路上學,自行搭乘大眾交通工具上學,爬樹或使用尖銳的剪刀),這樣的保護代價沉重,孩子錯過學習技能、獨立自主和評估風險的機會-但過度的保護也是一種風險。
不同社經階級父母的教養方式差異,社經光譜前三分之一的家長是具備大學或更高學歷的家長,而且在孩子童年時期維持婚姻關係,採協力栽培的教養風格.這種教養方式的家長常用成人指導的活動、課程和經驗填滿孩子的時間,他們用講理的方法,幾乎不用身體威嚇或體罰。另一種勞動階級風格的教養,家長可能離婚、單親、教育程度較低,這類家長傾向認為孩子會自己成熟,不需要大人過多指導與干涉,這類家庭的孩子會有大筆的閒暇時間、很多小孩帶頭的遊戲、大人小孩的界線明確、與家庭其他成員互動較多。但看管過度和保護過度,會讓孩子失去很多克服小挑戰、小風險和小逆境的機會,要成為堅強有韌性的大人,非自己經歷這些經驗不可;而忽視和保護不足的孩子,讓他們過早遭遇嚴重而長期的逆境,也可能造成毒性壓力,在專注、控制衝動行為和聽從指令方式會遇上問題。
4.自由遊玩機會減少
發育生物學的關鍵概念之一是「經驗-預期發育」:基因是啟動胚胎中各種細胞株的關鍵,基因也引導大腦發展成胎兒的初稿,可是經驗也很重要,能給與大腦正確回饋的行為可以使大腦最佳化,而自由遊戲累積的經驗(其中包括幾千次失敗、傷害、衝突、羞辱、結盟、背叛、地位競爭和排擠),可使大腦真正完成發展。
維吉尼亞大學的研究者比較1998年和2010年的幼兒園,到2010年,幼兒園使用標準化測驗的情形相當普遍,老師對學生的學業期待,比在1998年高很多,所以從托兒所到小學,孩子自我引導、社會探索和科學求知的機會逐漸讓位給直接講授核心課程,而部分原因也是因為現在要獲得美國頂尖大學錄取比以前困難得多,所以從小就開始履歷軍備競賽。
但剝奪孩子自由結群玩樂的機會,甚至可能對民主有害,成功的民主國家是發展各種制度和習慣,讓具有不同目標和衝突需求的人自行解決問題,民主國家的人民不是在18歲突然搞懂這門藝術,他們需要從自由遊戲中學習,自由遊戲最重要的是參與者永遠出於自願,任何人都能於任何時刻退出,從而導致活動中斷,所以孩子希望活動進行,必須仔細留意其他人的意願與需求,必須設法自行解決衝突,如果沒有這樣的學習機會,將轉向一有衝突就訴諸武力或權威,導致社會互動越來越粗暴。
5.校園行政組織膨脹:此點主要為美國大學的行政組織風氣改變,對此較無感
6.為全國重大事件爭取正義的熱情提高
2012到2018年政治事件極具煽動性,包括經濟危機,健保改革、茶黨興起、警察對黑人執法偏見等,今日之大學生及學生抗議者熱中投入社會正義運動,但正義之內涵為何?
分配正義:人偏好公平分配,而非平等分配,亦即當成果之於付出之比例對所有參與者是平等的,大家傾向認為合乎衡平或公平。
程序正義:決定是怎麼做的?人是怎麼被對待的﹖
社會正義是今日校園生活的核心理念,比例程序社會正義的目標是移除障礙以達到機會的平等,並確保每個人受尊嚴的對待;然而、當社會正義的努力目標是達成群體間結果的平等,在運動過程中侵犯分配正義或程序正義,這努力會違反很多人直覺正義感;例如推動平等結果正義者似乎認為所有機關、職業都該反映美國人口比例,只要有一項不符,就代表某個群體代表不足,而為制度偏見或不正義的直接證據、然相關性不代表因果,社運人士要是擁抱平等結果版的社會正義,可能會陷入無窮無盡又不斷造成反效果的抗爭,甚至將矛頭指向與他們目標相同之人。如能把不符母群體常模的偏差當成進一步深究的邀請,也敞開心胸思考不同觀點,不同性別與文化的人,也許偏好本來就不一樣,並對分配正義與程序正義必須同等看重,找出問題的原因才能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