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06-02

我家住在張日興隔壁 BY 貳團 孟君

我家住在張日興隔壁為楊若慈以筆名楊双子發表的第一部散文。楊双子是楊若慈跟雙胞胎妹妹若暉一起發想的共同筆名,她們本想用這筆名創作台灣百合歷史小說,然而,合作的小說尚未問世,妹妹若暉,在2015年因癌症過世了。

若慈重返她生命原點的正中央—台中烏日成功嶺山腳下的張日興商店,從那宛如迷宮般的家鄉路徑為起點,開始書寫她與妹妹過往的點滴日常。

全書編排以起始點跟存檔點作為開頭與結尾,中間夾擊五大分輯,依序是我們、吃飯、走路、寫字、睡覺,名稱的設計取自生活中在平常不過的風景、不可分割的日常,如同這對形影不離、幾乎不分你我的雙胞胎姊妹。

■我們是我們—我們是彼此最好的夥伴
自小父母離異,而後父親又失聯,從此,這對姊妹的教養監護位置,由家族成員如阿嬤、大姑、小姑等輪番替補。成長的環境譜不出一首甜蜜的家庭,只能在混沌中,提前明白人情世故、學會察言觀色;在挨餓中領會到「有時不知道答案更能維持心理健康,追求不可得的事物,創傷心靈最甚,比飢餓危險」。

她們相互扶持度過困頓,「撿遍他人善意二手衣物,休憩閱讀仰賴租書店與圖書館,日用品永遠選擇最低價,尋常一切物慾降到低點」。生活中既然沒有美好和聲,那便自立自強地獨唱,唱出能活下去的樣貌。在被霸凌中自娛,在暴力討債中自嘲,或是將生活的種種殘暴都寄情於可以不斷破關的電動裡。楊若慈說,幸好我們是我們,兩人三腳最好的夥伴。

■我願我們能爬出來度過人間的美好日子
楊若慈於14歲致力寫小說,從投稿言情小說出版,到之後開始參加文學獎小說,妹妹若暉總是第一位讀者兼任編輯助手,兩人總愛一起合作構思各種各樣的故事。在〈原來你這麼認真寫小說〉此篇中,作者提到寫小說這件事,聽起來像是少女圓一個作家夢的天真爛漫,其實背後拉扯的根源是自我實現的追求。

「人生太早下墜,我不甘願永遠泥濘中打滾。」寫小說,一直是楊若慈用來對抗這個世界的力量。而若暉過世後,若慈以筆名楊双子,陸續於2016年發表撈月之人、2017年發表花開時節,帶著若暉說過的「你要幫我,走到更遠的地方」(節錄自鏡週刊影片),我想此刻,寫小說對作者若慈而言,一定又有更不同的意義了。

在〈不吃花生倒吃花生皮〉、〈肉身使用期限〉幾篇中,用掉了好幾張衛生紙,文中處處可見若慈對妹妹的思念。曾經,她們一直在找家的歸屬,在各個時期不同的夜晚有過無數次的討論,最後拍定的結論是—有我們彼此所在的地方,就是「家」〈真的不說了,晚安〉。

讀過之後,除了心疼將離去的若暉所承受的病痛之外,也對於若慈感到不捨,面對這樣讓人難以承受的離別。

本書以存檔點的設計作為結尾,存檔點在電玩遊戲裡面有保存冒險進度、時間停駐的意思,可以返回過去、重返旅程。若慈在存檔點裡以〈這是文學少女的想像〉一篇,虛構跟妹妹若暉進行著如同往日的對話,就像過去一般,對話俏皮可愛惹人輕笑。我想,若暉沒有遠離,她將會一直待在若慈心裡,成為若慈心靈的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