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07-11

強風吹拂 BY 貳團 林幸君

好多年前先是看了箱根驛傳,而後去了箱根驛傳紀念館,才找小說來看。前陣子偶然發現MOD上有強風吹拂的動畫,把整部看完後,又買了小說重看一次。
每年的1/2、1/3,有二十間關東大學的田徑校隊(再加上一隊學聯選拔),以接力方式從大手町跑步到箱根蘆之湖,隔天再折返,全長217公里。
兩次閱讀中最大的不同,是看了動畫後,對於人物外型有了鮮明的印象,更能進入小說所描述的內心世界。小說最大的優勢,是人物刻畫細膩,用幾乎半本書的篇幅描述主角群跑箱根驛傳時的腦內的想法,但主角多達十人,想像力貧乏如我,在初次閱讀時,很難把每個人的形象和故事串聯起來。在動畫幫忙塑造形象、強化人物特色後,對於他們內心獨白更能產生共鳴。
小說的主角是一群長跑門外漢,除了隊長清瀨灰二在高中時因傷從田徑隊退出、王牌藏原走因與高中教練爭執退出田徑隊、延畢的大學長尼古因身材不適合而放棄田徑,其他人完全沒有田徑經驗。而這就是小說中的一個大哉問,田徑究竟是屬於所有人,還是被選中的極少數人。既然是競技,就不能不說成績,但體質、天分、傷病對成績影響極大,不是被選中的人,有沒有機會進入競技的窄門?
書中最令人不可置信的角色是漫畫狂王子,當王子說自己三公里花了十五分鐘跑完,尼古的評論是慢得人神共憤。在夏季集訓後,王子的一萬公尺成績是三十五分三十八秒四二。而除了王子之外,其他九人的一萬公尺成績都在三十一分十一秒零二之內。對照臺灣長跑競技網的資料,門外漢們跑出這樣的成績完全超現實。光是參加箱根驛傳預選會,條件是要在十七分鐘內跑完五千公尺。2020年的預選會,就有六百二十九人參加,而這只是關東地區的大學生。回過頭來看,這些人到底算不算被選中的人?以練習量來看,真是了不起的進步幅度,但眼前身後,多的是擁有更好成績的人,跑下去的理由是什麼?這又是貫穿本書的另一個大哉問。
跑步的意義是什麼?每一個人又是為何而跑?從一開始就知道贏不了天選之人,究竟是為什麼選擇投入,承擔訓練的痛苦?就算把問題問出口,還是要靠自己找到理由。前半本書主要描述訓練及參賽過程,後半本書則是聚焦在每段賽道的特殊性,以及選手跑這段路時的內在對話。有些角色在參賽的過程中,理解這是一生一次的嘗試,以後也不會再這樣跑了。有些人則意識到自己是多麼喜歡跑步、持續追尋跑步的意義。
重讀一次,每個人物的心境變得更鮮明,驛傳過程中的獨白,也是每個人對「跑步的意義」的回應。其中我最喜歡King的段落,膽小謹慎,害怕受傷害,在群體中總有格格不入的彆扭。跑步既不會讓人出色、也不會讓人變得受歡迎,但跑步可以讓人知道你有孤獨的時候,也有歸屬群體不被替代的時候,重要的是面對自己的內心,真誠接受自己的原貌。
我在2012年去了箱根驛傳紀念館。從小田原坐公車前往蘆之湖時,看著窗外,想著這就是山神行經的路線啊,夾道的人潮散去後,看到的就是這樣的景色。下車後往箱根驛傳紀念館走去,短短的路程就能感受到坡度帶給身體的壓力,想到選手跑出的速度,就更佩服了。
箱根驛傳紀念館遊客不多,工作人員以簡單英文向我表示裡面只有日文介紹,詢問是否仍要買票進入。都來了,就算看不懂,感受一下也好。裡面展出箱根驛傳的各項資訊,搭配照片及影片,賽時的加油聲透過音響在整個空間迴盪。我逛著紀念品區,雖然喜歡這個比賽,但本身不路跑,又沒有特別支持的隊伍,不知道買什麼才好。
臨走時,我問工作人員,可不可以幫我在外面往路終點及復路起點的標記碑照相,工作人員很親切地答應了。拍完照後,另一個工作人員走出來,拿給我一個小紙袋,說不是今年的,但想給我作紀念,我們就此揮手道別。走到公車站,打開紙袋,是一份桌曆,印有參賽選手的照片。哪一年的其實一點也不重要,就算是寫文章的此刻,還是記得當時的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