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05-01

惆悵又幸福的粉圓夢 BY 貳團 陳小瓶

三年多來第一次出國,是因為國外的朋友先訂了自己的年假,聽說台灣出國解禁,天天丟訊息問我要不要去找她。身為一個每天腦容量過度使用的社畜,幾乎是在半推半就的情形下訂了機票請假,只因為她那邊急著要報名旅行團。

上飛機前一天,回到家已經深夜十二點,忍著渴睡把東西丟進行李箱。幾個月來第一次離開辦公室那麼多天,腦子裡竟然很不適應,恍恍惚惚的想在作夢。

我們是在一個下雪的日子裡相遇的。

眼看天上開始飄雪,一群女孩子仍是死撐著在室外空地上排隊,因為在等著買偶像的演唱會周邊。站久了,因為手腳發麻,剛開始還會看看手機、跳來跳去地喊著好冷好冷,但幾個小時以後,大家都會逐漸沉默下來,縮著膝蓋坐著,雙手插在口袋裡。

亞熱帶出生的人,滿腦子只想著看偶像看雪,人生第一次被冷到開始思考會不會凍出人命,怕稍微離了隊伍買不到周邊;怕語言不通漏了什麼現場情報;怕手機電量不夠在國外要撐到晚上,同行的只有一位朋友,周圍都是聽不懂的外國話。

在飯店的自助吧的落地窗前,我們喝著咖啡笑說,現在絕對做不了那麼辛苦的事情。

就是在那時候認識的。聽到同樣講中文的人,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趕快撲上去互相打聽消息、幫忙流輪排隊占位子。

當年辛辛苦苦拖回來的周邊,總不能(萬一)婚後還帶進小家庭,上網賣也沒了價值。簽名CD堆在書架深處。但我們偶爾聯絡,一年最多見面一次,卻還是那麼親熱。

毫不客氣地買上大袋禮物,像交換禮物似的,收到的總是更大包的回禮。讓我每次都在心裡暗叫:『輸了!下次要買更好的禮物、買最貴的伴手禮禮盒…….』

四天的旅程很匆忙,因為急著買東西回來交代、吃想吃的東西、給櫻花拍照。

深夜裡從餐廳出來,又鬧著說要去看夜櫻,擠在剛下班的上班族中等公車回飯店,突然又沒了話。

三年間,總喊著想你想你想你,真正見了面,又不知從何說起。只是抬起手來,搭訕著摸摸對方的頭髮,輕輕笑一笑。

彼此清楚,今後我們應該都很難在國外久待,要見一次面非得是勞動飛機等級的大場面。

上班族一年難得能出國幾次,若是再扣除幾個想去的國家,一兩年能見一次面就不錯了。但若是其中有人成了家庭…….

一張又一張地拍著櫻花,來不急細看,先拍了再說。

即使知道往後的人生,也會有各式各樣幸福的場面,但我還是忍不住感傷,偏偏看的是櫻花,這種一年只開一周的花。花瓣落得美,更叫人不捨。

失去的場景不會再回來,年輕的歲月一去不返。

但這樣的事情還會很多。

養育孩子、離開父母……多的是不會回頭的事,待我百年之後,什麼也不會剩下。浩瀚宇宙中,我們只能接受一切的流逝。

那是身為人的命運,所以也沒有什麼好可惜的。

不如多歡笑一點,盡情做著自己喜歡的事,珍視每一個幸福的瞬間。

仔細想想,也許那才是最重要的事。

本書是圖文繪本,畫風溫暖,搭配吉本芭娜娜療癒的文字,可以在短時間內讀完。但是沒有讀過吉本芭娜娜的讀者可能需要稍微適應一下她的筆觸。而畫家Soupy Tang湯舒皮竟是台灣人!在查資料時我也嚇了一跳,美麗的配色讓我忍不住想著『如果做成明信片或筆記本的話我一定會買…….』出色的排版方式則是隨便翻開一頁都能獨立閱讀,彷彿在撿拾生活中一點一滴的幸福。

和戀人組成家庭、回憶兒時的場景、養兒育女的瑣事,這些平凡的日常,在未來的某一天都會變成無比珍貴的回憶,也許有天會在心底吶喊:我願意付出任何代價回到那個時候…….

但是在忙碌的日常中我們總是很難意識到這些。生活中太多事物抓走注意力,只能想著眼前的難關,等到發現時總是為時已晚。只能透過書中製造的氛圍暫時脫離一下身邊的煩惱雜音。

懷念,然後後悔那時候沒有好好珍惜一切,每當覺得自己得到一些智慧時,也代表時間又過了一些,人又老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