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08-19

老派少女購物路線 BY 貳團 Leticia

認識作者洪愛珠的契機,是七月一場餐酒會。她擔任搭酒餐點的講者,整場下來在台下如沐春風,第一次聽到有人除了懂得吃,還那麼會講吃,甚至能把你我周遭的台灣各式小吃,沿著時代與人文的脈絡,佐以自己成長的軌跡,在平實的語言裡,構築了既深又悠遠的層次。

當天就買了她出版於2021年,至今唯一的一本作品,在這個紙本式微的年代,已達初版第17刷。果不其然,她的文字如同她說話的樣子,那種年輕中透著老派、懷舊的氣質。文字清淡如水,韻律如歌行版,但背後乘載著對整個成長背景中,人、事、物的深刻情感。文字輕巧含蓄,餘韻卻能夠連續好幾天在日常生活裡,震耳欲聾。

本書自她從小長大的蘆洲出發,《吃麵的兆頭》把湧蓮寺周遭的切仔麵,從幼時與一大家族一起前往:「阿公說:『攏切來。』意即店裡的所有切菜全部要一份。那是盛宴,豬的盛宴。」到成年後與潛在對象吃麵:「憑藉吃麵,看清彼此的參差,有我趨吉避凶的直覺。見過不少感情成災的事,是從生活裡的碎石細沙開始崩塌,事先有兆,不必自欺欺人。」而後來她與該篇開頭的男子如何了呢?文末帶到,順著整篇的紋理,也是合情合理的結局。

在《滷肉之家》,洪愛珠講在母親病中,各種學習、復刻母親拿手菜的過程。其中一段話警醒了我自己,閱畢立刻著手開立愛吃的,母親的拿手菜譜,開始纏著她一道一道學習與紀錄。「有時聽聞別人說,想念家裡某某從前燒的什麼菜,但人沒了,菜也一起沒了,就心生警惕。我的經驗是,若有什麼一生持續念想的菜色,趕得及,就應該設法學會。以後長路走遠,恐怕前後無人,把一道家常菜反覆練熟,隨身攜帶,是自保的手段。」

我想未來幾十年後,在長路的盡頭,前後無人,我會感謝曾經遇見這本書,讓我好好地記錄了一本,屬於我的,可以隨身攜帶自保,充滿母親的味道的家常菜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