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03-21

艱困時代的經濟學思考 BY 貳團 Vincent Ryan Lai

推薦但有點硬不太容易啃的書。如果你有以下疑問:為什麼政府公告 GDP 年年成長,我卻只有看到物價飛漲?移工移民是不是搶了我們的工作?為什麼XXX支持者這麼不理性?AI會不會講了我的工作?候選人都說拚經濟,差別在哪?這類和日常三餐或明天工作沒關係的疑問,那可以看看這本書。不過看完之後,可能也不會有答案(笑)。只能確認,複雜的經濟問題沒有明確簡單的答案,但可以確認很多簡單答案都不確!就如我不會煎魚,但我知道怎麼把魚煎失敗。複雜經濟問題沒簡單答案,但減稅就經濟,或者發現金之類都不會有太大效果。


作者兩人是夫妻經濟學家,2019年諾貝爾經濟獎得主之二(共三人獲獎)。作者們寫這本書試圖解答上面這些問題。內容扎實但對我來說有點硬。還好作者開宗明義自我消遣


『一名女士從醫生那裡得知自己只剩下半年的壽命。醫生建議她嫁給一名經濟學家,然後搬到南達科塔州。

女士:「這可以治好我的病嗎?」

醫生:「不行,但你會覺得那半年很長。」』


經濟學家要不是懶得解釋,要不就是長篇大論,還令人昏昏欲睡。作者們也表示讀者未必要接受他們的看法,但至少聽聽他們的分析過程,然後自己應用。另外,對於長期佔據新聞標題的經濟成長與GDP,書中長篇大論後作者拉同行們一起自嘲?承認即使經濟學家也不知道如何讓歐美這些富裕國家持續經濟成長。以下節錄書中


「2006年,世界銀行邀請諾貝爾經濟學獎得主史賓斯(Michael Spence)去帶領世銀的成長與發展委員會

以下省略數行

但他們最終提交得報告承認,促進經濟成長並沒有普遍適用的原則,各國的成長經驗全都各有不同。伊斯特利對此結論的評價或許不太客氣,但相當準確:『由二十一名世界級領袖和專家組成的委員會,一個有十一名成員的工作小組,加上三百名學術專家工作了兩年,辦了十二個工作坊,十三場討論會,花了四百萬美元之後,對於如何達成高成長的問題,這些專家的答案是:我們不知道,但請相信專家會找到答案。』」


當然作者兩人也不是專門寫書來自嘲,他們還是提出自己的見解,而讓這本書更有價值的是作者也會引用不同觀點,讓讀者看到其他想法與分析。而對於經濟成長這主題,既然無法保證富國的成長,那麼與其追求虛幻的成長(或者政治人物虛幻的經濟成長口號),不如針對 GDP 沒明顯成長的情況下提升大多數人的幸福。針對這點,書中花了很大篇幅討論移工移民,貿易障礙,以及貧富不均。


傳統經濟學家假設一個理性又活力不可抑制的世界。人們靈感充沛,可以從製造機器轉為製作音樂。新企業誕生,失敗,更切合時代的創意取而代之。曼城斯特工業城將工廠搬到孟買轉型成數位城市,一段時日後孟買的購物中心取代工廠,產品改到索馬利亞生產,資金,創意,機會無限流動。可惜事實不是這樣:在孟加拉的農村,許多應該離開的人寧願留在村裡與家人一起挨餓,也不願冒風險去城市找工作。迦納一些年輕人因為受過比較好的教育,認為自己應該有相稱的工作,因此寧願長期賦閒在家。實際的世界有黏性,不是世紀帝國,伐伐發木工不能滑鼠點點轉職為礦工。因為國際貿易,某地的工廠,企業倒閉後失業者負擔不起遷居的費用搬家到機會蓬勃的城市,他們其實也未必想這麼做,搬家意味風險,拋棄親朋好友,拋下自己的回憶與忠誠。地方經濟日趨蕭條後居民無可發洩的不滿也與日俱增,人們不只失去財富,也失去自尊。也因為這樣讓川普之類當上各地領袖。


這樣的情況作者們認為政府必須介入,即使政府介入代表低效與濫用,介入依舊利大於弊。只是政府該如何介入,書中列了許多方案,正例與反例與加稅財富重分配,財富税,勞工補助與職業訓練的各種形式等等,當然也包括全民基本收入。正如其他方案也未必完美,作者也坦承「錢從哪裡來」是全民基本收入最大的難點,而過去正面結果的實驗也都只有小規模實驗。


本書英文版成書於2019,那時沒有肺炎,沒有俄烏戰爭,短短幾年世界又變了不少。例如我個人對全民基本收入概念有興趣,也相信有其效用。然而將現金發給人民或許會讓社會變更好,但國家可能缺乏資源投入國防之類國與國的競爭。例如砲彈供應與兵力吃緊的烏克蘭顯然無力提供太多社福。時至今日,作者書中的看法我也未必同意,但重要的是書中的推論與數據,而不是單純的結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