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本書裡我最喜歡的是「卜算子」。
故事中多次出現描寫主角與父親如何以早餐開始他們的每一天的橋段,日復一日是如此相似,就像樂曲中反覆出現的主題;然而父親在早餐中每一次多加的那一份略有變化的主食,卻又隱約暗示著平穩的日子不會永遠持續下去,就像樂曲主題每一次的再現,或用裝飾音點綴,或更改和弦進行,在相似的樂音之中變化暗湧,引領樂曲走向終章。
「你不覺得跟別人講這種事情很廉價嗎,把傷口裡的肉撥開來給全世界賺眼淚討摸摸,很廉價,而且沒有基本尊嚴,你聽,我這樣講給你聽,是不是跟電視或報紙上那些大家看一看嘆一嘆氣聊一聊的新聞沒有什麼差別?大部分的人沒有經歷過這些,他們都用一種意淫的方式在感動,幹嘛給他們看戲,要不是你現在也跟我一樣了,我才不告訴你。」
小說中的這一段與其說是喜歡,不如說是被說中了連自己也不了解的心情,簡直有點恐怖的感覺。當悲劇發生在自家自身,或許有人選擇以昭告天下的方式來抒發心情;但也有人只希望船過水無痕,盡快回歸平靜生活。或許是想要忘記,當作事情從未發生過,又或許就是討厭那種被意淫的感覺,明明根本不懂,看了網路資訊就自以為是地大發厥詞的旁觀者多不勝數,最終使得真正的當事者選擇沈默。
「要不是你現在也跟我一樣了,我才不告訴你。」是對我而言殺傷力最為強大的部分。讓我理解到原來自己有過這樣的潛在意識。我不禁想:是不是那些在經驗分享團體裡的人們,在訴說自己的故事的同時,或多或少也帶著這樣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