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心死中漸漸陷入無人知曉的彼處
By Peter Handk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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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本書講述一位因為曾經的失誤而離開球隊
然後人生開始一連串“歪斜”的守門員
(偷渡一下 但卡恩真的好帥 我心中最穩的門將)
故事開始時主角已經離開足球場
故事第一句他就已經被工地解僱
他走出工地
舉起手
一輛車駛過
那輛車不是計程車
但他似乎也不是為了招呼計程車而舉手
然後接著
後邊一輛疾駛而過的計程車突然煞車
停在前方
他上了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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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故事就開始在
這個一連串的挫敗與判斷失誤的場景中
守門員因為判斷失誤錯失球
因為突然的解僱而無意識的舉起手(錯誤的表達動作)
然後攬到一部錯身的計程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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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的故事一路描寫都是
主角如何就這樣游離在都市中
也是游離在他茫然的人生裡
他不知道能幹嘛
也一直幹不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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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遇見過不少人
都是一些生活中的普通人
電影院售票小姐、小餐廳服務生、巴士司機、旅店門房等
主角也都看似可以“正常”的與其交流
卻往往解讀錯誤或是過度解讀他人的行為和語言
他可以理解這個大文化中各項行為的表面的符號(符徵)
卻無法正確判斷其背後的符指
以至於他始終無法與這個充滿“潜規則”與“沈默對話”的世界接軌
他向一個警察打招呼,以為這些能讓對方停下腳步,但警察沒有回禮。布洛赫納悶警察是否沒有正確解讀他隔著馬路呼喊的話語。(p19)
她說她得從花園裡收回晾曬的衣物,開始下雨了。沒有下雨,他糾正她,雨水只是從樹上落下,因為風有點大。可是她已經走出去了 ;由於她沒有關門,他看見果真下雨了。看見她回來,他對著她喊,說她掉了一件襯衫,但事實證明那只不過是塊地板抹布(p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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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像始終游離在原野之外的孤狼
日常破碎如囈語
他對所處世界的理解如岸邊之沙
不停地被拍打 破壞 建構成不成意涵的圖案
他一再地懷疑他人說的每個字
做的每個動作
一切平凡在他看來都無限可疑
所有都難以控制
超出自己可以負擔的責任
所以讓人焦慮
惶惶然
崩潰
*
他其實一直嘗試跟這世界碰觸
卻像是被隔在結界外
難以連結
其實不只主角
我們或多或少都是那個不停伸手
撫摸這個被資訊填充到快爆炸的世界的人
深怕被落下
深怕與人聯繫不上
深怕將如孤獨劃過宇宙的流星
最終無人知曉的殞落在荒涼的某個彼處
在那條相當長的走道上,他只在一個房間門口看見了一雙鞋。進了房間,他沒有解開鞋帶就把鞋子脫下,也把鞋子放在門口。(p27.)
哪怕只是一個動作
他也想至少“看起來”與他人一樣
*
主角在故事前段
在一夜歡愛後勒死了一位在電影院售票的姑娘
(按:這不算暴雷 文案就有
且也不是這本書的重點)
(再按:這姑娘真的很衰…)
(在殺完女人後)忐忑如此強烈,他立刻趕到疲倦。他躺在地板上,無法入睡,也無法抬起頭來。聽見有人從外面用一條布巾抽打門把,他豎耳傾聽。先前並沒有聽見什麼聲音。這麼說來,他剛才想必還是睡著了。(p39.)
然後他離開
本能的知道要逃跑
(卻連逃亡都很不溫不火
甚至有點涼)
然後故事繼續推進
他依然那樣茫然失焦的度過生活
殺人後該有的恐懼或興奮一點都沒有發生
他只是陷入一種更加深層的無力與疲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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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繼續的與人交流
繼續解讀錯誤
讀著讀到最後
我心理都跟著一點點的死了下去
讀到末尾
我甚至不停湧出一絲想法
趕快讓他被捕 然後處死他吧
這樣清醒看著世界
卻沒有可信之人 之事
卻無法隸屬其中的痛苦
是多麼消耗
多麼凌遲
*
我想主角的痛苦還來自於一點
他是位守門員
他在意終點(結果)勝於過程
他無時無刻都在判斷結果
(判斷會有對錯)
卻無法感受過程其中各種微妙事件或人
所代表的不同情感與意涵
(感受沒有對錯)
他看見一隻蒼鷹在一片田野上空盤旋。當蒼鷹就地撲翅猛撲下來,布洛赫注意到他並非看著那隻飛禽的振翅和往下猛撲,而是看著田野上牠將會猛撲下來的位置……他瞥見一滴水珠沿著杯子外緣往下流,也瞥見牆上有個時鐘,指針由兩根火柴構成 ; 一根充當時針的火柴被折斷了; 他沒有看著那滴往下流的水珠,而是看著水珠大概會落在杯墊上的位置。(p56-57)
他始終在注意“終點”
也許有時候把結果(輸贏)看的太重
一路只奔向那點而去
反而失去對過程的感知
遺落對眼前事的注意
一味猜測背後意涵
反而讓一切失焦
就像戴著一副度數不對的眼鏡
每一次你伸手往要拿取的物品而去
卻總是會落在它的身側
總是錯過
沒有信任的基點
沒有作為的拖累
都會讓人生漸漸傾倒
*
主觀地說我不太喜歡這本書
看完真的讓人有一種深深的焦慮感
(可能讀到1/3就會讓人眼神死)
再者這樣有點類意識流的寫法
還不如讀吳爾芙的<海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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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卻完全可以共感主角那種被一次挫折打敗
以至於一路沉淪到底的絕望
以及因為挫敗而失去的判斷力
或者說是對自己自信的缺乏
那種一路因為死心而不停往下陷
最終覺得自己不屬於任何地方
沒有根的感覺
我不知道要如何形容那種恐怖
但戚戚焉
*
故事的最後
主角晃到了一座足球場
裡面正在舉辦比賽
他坐了下來
跟旁邊的人開始解說
布洛赫說「守門員的無奈就好比試圖用一根麥稈來撬開一扇門。」側門球員忽然起跑。身穿豔黃套頭衫的守門員仍然不動如山,然後負責罰球的球員把球踢進了他手裡。
再一次
主角又判斷錯誤
他說場上的守門員會失誤 但其成功了
我想與其說他希望大家都跟他一樣失敗
不如該說
他如此希望此生中有那麼一次會是對的
是抓住了這世界快速旋轉奔騰
變化莫測的軌道邊緣的機會
但沒有
他再次失守
並被甩得越來越遠
越來越孤寂
*
這是本讀到一半會讓人跟著焦慮的書
它擊中了現代人
或說人性深處最害怕的那個恐懼
被遺棄與無法控制一切
這是個第一次閱讀會讓人心涼進而感到深層疲倦感的故事
這也是個讀完許久後再想
會讓人突然酸到有一點心疼的角色
註:作者在2014年呼籲廢除諾貝爾文學獎,並戲稱說那是「馬戲團」
但2019年卻被獲頒第112屆諾貝爾文學獎
(不知道他有沒有去領 但應該有吧)
不知道這對他來說是一種矯情
還是一種終於碰到那個軌道邊緣
趕上車的安心感
========喜歡的段落========
P23. 幾年前,國家隊的一名前鋒租下了這間店面,此人後來去了海外,擔任一支狂野的美國足球聯盟隊伍的教練,該聯盟如今已經解散,他在彼處下落不明。
P31. 看見裝蔬菜水果的空箱子亂七八糟地堆在那些攤位後面,他又覺得這些箱子像是一種玩笑,不是認真的。就像一些不言自明的笑話!……他很喜歡觀看這些不言自明的玩笑。這種覺得一切都是偽裝和裝模作樣的印象
P106. 布洛赫準備要開口解釋,但想必又錯過了適當的時機。他們已經走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