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05-24

月亮前方三公里 BY 貳團 竹

不管哪一面都是真實的你
By伊與原新

這是一本短篇小說集
第一個故事就是同名故事「月亮前方三公里」
讀完大概也就定調
可以預見之後幾篇也是差不多的風格
故事主題真實但卻保有一絲溫暖跟浪漫
用理性(科學)的真相寓意感性的人生


故事大多很俗世
就是寫的不好或是落筆太狗血
就會淪為老套的情節設定
但作者處理的不矯情
情感真摯不做作
也就讓人可以忽略一些可能較為“小說“的巧合設定


第一個故事寫一個想要自殺的人
(與父母關係不好、公司倒閉、離婚、負債、母親過世等等一連串打擊
讓他覺得他一生就是輸不停
就是一個虛張聲勢的膽小鬼
才會在每次應該放棄或是衝動時 做了錯的選擇)
終於在再也無法承受後
把失智的父親送到安養院
獨自來到了某個自殺勝地所在的城市
卻因為突然不舒服想要攔計程車
遇上了一位原本不載人了的司機
卻因為聽到他想要去那區(自殺聖地)
而決定要載他去某處走走

說要帶他去看離月亮最近的地方

司機帶他去了一個山邊
順著山一直走就看見河流
然後一個招牌寫著「月亮前方三公里」
(其實說破就是前方三公里就會到達一個叫月亮的村莊)

兩人在河流邊停了下來
看著看起來真的近了許多的滿月
聊了人生
應該說司機單方面的說了自己的人生
(同時穿插主角自己的人生回顧
以及藉由司機的話反思自己與父親的關係)

司機對自然科ㄓㄩㄝ很有興趣
獨自說著在遠古前
月亮的每個面我們都能看見
且因為離我們很近 所以看起來比現在大ㄉㄚ許多
但因為漸漸的它離我們越來越遠
自轉與公轉的週期趨於一至
所以月球最終變成現在這樣
遠又小
且總有個面我們永遠看不見

司機說
他覺得父母與子女的關係也是一樣的
曾經他/她們(孩子)離我們很近
成天繞著我們轉
所有面向 喜怒哀樂我們都看得見
但漸漸的
他/她們離我們越來越遠
且出現了那個我們永遠不能瞭解的面

然後他說他的孩子從小很乖
讀書很努力
他也沒有逼迫過他要考上好學校
孩子卻依然給自己很大的壓力
在高考的那天早上
他去工作前
還跟孩子說放輕鬆 考上什麼學校都好
孩子說好
但最終卻沒有去考場
而是爬上了一棟公寓的頂樓…
然後再也沒有回家

身為一位父親
他內心的衝擊可想而知
這個“月亮村莊”正是他當時想要自殺意外找到的地方

司機說
他這輩子都沒有機會理解、問他的孩子一聲為什麼了
但在有生之年他都會努力想
努力活下去
以求哪一天他們再次重逢
他可以更理解他一點

如果從我現在的角度看不到你的另一面
我會努力想辦法靠近你 理解你
總有一天也許我就可以繞到後面
看見一點點我所不能明白的那部分


「這個世界上,真的有難以克服的悲傷」(p40.)

往往發生時我們都以為自己要跟著死去了
但也許有時候遺憾、痛苦
這些我們以為是負面的情緒
反而成為了活下去的原因
畢竟人心是個複雜的組件
畢竟有時多痛苦
往往來自於有多愛
而愛
永遠是讓人不向命運屈從的背靠


基本上這本書的六篇故事大概都是這風格
我挑“月亮前方三公里”介紹
不是因為它是同名篇章
也不是因為它最好
相反的是
我覺得這篇是六篇裡最薄的一篇
(應該說是我個人喜好中排最後的)
其他五篇反而各有各的風格與感動
特別是“外星人飯館”與“天王寺斷層“這兩篇

前者講述一位開著飯館的單親爸爸
在困擾於女兒半夜常常失眠的問題時
遇見了一位被他女兒說是外星人的來用餐的女子
(一位到處找約聘工作的科學研究員)
藉由她對原子、對宇宙奧秘的癡迷追求
解了小女兒失眠的問題 對亡母的思念

「氫是世界上最小,也最輕的元素。人的體內以原子數量來說,有六成左右是氫,和宇宙一起誕生的氫。」……「身體中不是有很多水分嗎?水是由一個氫原子和兩個氧原子組成,氫還可以成為大海,成為雲,成為雨,也可以構成動物身體的元素,在地球上不斷循環……」
……「身體的原子大部分在體內只能停留數年,當人死了之後,就會回到泥土和空氣中。目前我們體內的氫,也許是以前別人身上的氫 ; 我目前身上的氫,日後也會被其他生命體使用,即使在我死後,也會一直重複使用下去。」
……玲花墊起了腳,向欄杆外伸出了手,好像在抓空氣般問:「這裡也有氫嗎?」「有啊,以水蒸氣的型態存在於各個角落。」玲花聽了昂宿小姐的话,安心地點了點頭……鈴花伸出雙手,充滿愛地持續撫摸著空氣。謙介看著她的臉龐,不禁熱淚盈眶
……鈴花並沒有痴心妄想。望美至今仍然活在鈴花心中。鈴花只是希望隨時感受到望美的存在,她被神秘的世界吸引,整天想著那個世界到無法入眠,只是在尋找可以確認母親存在的方法。(P229-230)


這故事中男主跟他太太雖然是相親認識
談不上所謂轟轟烈烈的愛
但兩人卻胼手胝足 相互扶持
在妻子生病時不離不棄 給予希望
在作者的筆下讀來
充滿著一種很慎重的承諾
我覺得那比單純的情愛 更讓人安心

故事最終
研究員女子還是選擇自己覺得重要的事
離開去找下一個願意給予她研究機會的單位
沒有留下
但畢竟不管走多遠
我們都在同一個宇宙下
並且在那短短如星光一閃的交會瞬間
他們已經交換了身上一部分的原子
從此就像陪伴著彼此在天涯兩處各自生活下去了吧


天王寺這故事則十分幽默
還帶著一點解謎的情節
我自己十分喜歡
讀完有一絲淡淡的憂傷
卻又會忍不住微笑
心裡會有種慢慢釋然、舒展開的情緒
很神奇

兩篇都簡潔 沒有什麼特別鋪成的高潮
卻十分具有日本文學一貫的平凡中的人情感動
(有那麼點像深夜食堂的味道 但更平淡一點)

大概就是這俗世洪流湍湍
誰沒有被中途的巨石割個片體鱗傷過
但我們卻往往在載浮載沉 將溺之際
遇見一些努力伸手想要觸碰我們的陌生人


基本上這本書很適合在疫情時刻待在家中時閱讀
有種身處沉靜的森林中的氛圍
如果現在的你需要療癒
可以翻翻幾篇來讀
它也許不能治癒你的哀傷
但應該可以予你另一種面對悲傷的心緒

*喜歡的段落
P114. 認為自己很瞭解狀況很危險
P118. 我在那時候體會到一件事,瞭解的關鍵永遠都隱藏在不瞭解中。為了掌握這個關鍵,首先必須知道自己不瞭解什麼,也就是說,要明確區分瞭解和不瞭解。
P193. 「雖然夸克有好幾種類,但目前認為無法繼續分解。像夸克一樣,構成物質的粒子稱為基本粒子。」「所以……妳在研究世界上最小的東西嗎?」「對,同時─」昂宿小姐微微挑起眉毛說,「也在研究世界上最大的東西。」「啊?」玲花瞪大了眼睛,「世界上最大的東西是……?」……「宇宙啊。」
P272. 「……他真心認為自己所做的事,是全世界最有趣的事,和那些覺得工作很辛苦,覺得工作必須咬牙堅持的老頭一起做事,根本不會覺得有什麼好玩。」……「我第一次親眼看到只做自己覺得有趣的事的大人,當我發現世界上真的有這種人,我覺得超震撼。」
P274. 我覺得人和人之間的相遇很不可思議。人生這條路徑上的岔路並不是一開始就在人生地圖上,而是人和人之間偶然的相遇,隨興地打造出這些岔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