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06-24

一個女人,在北極 BY 貳團 迦May

1934年,家境優渥的中歐夫人,北極冷岸島。這幾個看似兜不在一起,不和諧的詞,竟構成了作者克莉絲汀安·里特人生最難忘的一段風景。
我記得第一次前往高緯度國家,晚上九點才看到夕陽不情願似的下沉,那種驚奇的感受。
然而在北極,天與地的接壤之處,太陽的升起與落下已超越人類熟悉且舒適的範圍。
因此,時間對於北極,有何用處?
如果說書寫是為了對抗遺忘,追隨極地探險家的丈夫來到北極的她,是以書寫紀錄這段時間之外的大地。

極地讓人對物質的需求回歸最低限的狀態,專注於讓生命貼合大地和祂所賜予的一切。
或者說,在剝奪所有外包的、習慣的刺激之後,人的心靈逐步地,回歸到某種寧靜、清澄的狀態。就像北極清冽的空氣、燦亮的極光。
極地裡沒有時間,只有過程。在那裡,不可避免地會拋下一切既有的認知,因為連「自我存在」的界線,也會在偌大中消逝。

因此對於她描寫獨自一人在小屋裡,面對屋外暴風雪肆虐的那些日子,特別有感。隱隱覺得,那樣的足不出戶,與防疫期間的生活有些相像。
「這是我獨自生活第九天。屋外大地一片雪白,凝定不動,沒有任何氣息吞吐。風暴都遠去了。
但是,對人類而言,這種寂靜卻是最可怕的。我已經好幾天沒有踏出大門,也開始害怕見這片大地的沉沉死氣了。」
於是她讓自己保持忙碌,「我要避免我的大腦有時間思考,哪怕只是一分一秒,因為這會使我察覺到屋外的虛無。
我隱約察覺到,在這裡,思考的力量足以決定一個人的生死。過去數百年來,使數以百計的人死在冷岸島上的,正是這種面對虛無的恐懼。
但冷岸島獵戶就不同了,他們以活力對抗死氣,他們獨自走過荒寂的大地,無懼於死氣、風暴與黑夜。他們步上遙遠的路途,為自己辛苦爭取報酬,以便能在這個北極區再多待上一年。」
於是她發現,暴風雪後的寧靜,似乎比風暴本身更有力量。
「大自然的靜謐何以如此震懾我心?難道我們果真僅能藉由對比,才能強烈感受?似乎是這樣沒錯。若沒有聽過震耳欲聾的歌聲,淺鳴低唱就不會感動我們。我們人類只不過是供世界之歌演奏的樂器,我們不是意念的創造者,只是意念的載體。」
「唯有獨自身處北極區,才能真正感受它。」
這本書,讓讀者感動於極地裡人類勃發的生命力的同時,也體察了最深刻的謙遜。

作者文筆和譯筆都很棒,超多的句子都想抄進筆記裡~如果喜愛自然書寫,推薦一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