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06-08

中央站:失去過往與未來,拋棄時間與空間的無家者 BY 壹團 哎呀

全書充滿了窒息而不得不依循本能掙扎求一口呼吸的緊繃感受。主角「我」來到中央站,跟著中央站的改建,自一開始企圖透過不同形式維護自己和其他無家者之間的區隔性,到經歷失竊風波、遇見女人,再慢慢地踏進「持續放逐和求生存」的掙扎境地裡,也慢慢將心境從絕望層次淹沒到更往下、更沉寂,幾乎接觸隨時死亡的邊緣地帶。
成為無家者,不須談論過去也不必盼望明天,能面對的就是現在、當下;他們只能面對時間,不是擁有時間。他們會撿拾破敗的東西作為財產,然而是否要抓住與尋找重生、翻身的機會,可能本來還有企圖,但最後多半往往將持續碰壁、挫折衍生的無奈化為無所謂了。然而無所謂裡,人的七情六慾他們無法割捨和拋棄,只不過產生七情六慾的緣由和機會亦與常人不一般,甚至是自己還有沒有愛與憎恨的權力都不再有把握,像是主角「我」和「女人」之間的連結,很有可能在擺脫車站前的生活後就斷開。但因為連結帶來的強烈情緒,包含害怕、嫉妒、厭煩、無助和其中自然流露的人性,到底算不算愛?是不是要受旁人定義?
在這個故事裡,無家者到窩居螞蟻房(老舊公寓中分成好幾間一坪不到的雅房,裡頭僅床鋪,月租便宜)居無定所的人和被驅逐住所的人,作者金惠珍將遮蔽住他們的陰影掀開,讓此刻還能寫作、能閱讀甚至過上安穩生活的人看看,在沒有時間、沒有空間的人們,還能擁有什麼,以及,他們真正需要什麼?
失去時間和空間,不須回顧過去也不必盼望明天的生活,到底就是為生與活。全書最動人的畫面,也就是「我」和「女人」在飯店外草坪上晒著陽光;最不堪的外貌和氣味、病痛與羞恥都暫時蒸發,單純倆人晒太陽。即使在那時因為逾越夢想著,能有一晚躺在潔白柔軟床鋪上共眠,所以招致後來再更痛苦掙扎的生活。但無論如何,最動人的還是那個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