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蘭.昆德拉的小說體裁獨樹一格,故事從不滿足於單線的敘事方式,並且作者時不時以後設的立場對書中角色和劇情解說一番,與此同時,讀者們好似被邀請,進入作者的視角,跟著小說情節一步步發展,和作者一同寫下了本書。
簡單提一下本書的劇情,作者和妻子前往一座古堡裡的晚宴並過夜,他想起一本十八世紀的小說,關於一位貴婦和騎士的故事,同時間他心中也構思著一些情節,關於他的朋友和一場學術研討會的故事,三條毫無交集的劇情線都圍繞著同一主題:緩慢。
這樣的手法與其說是小說,更像是詩與詩評的綜合體,小說不以讀者的共感為基底,試想演員對著鏡頭說我正在演電影,觀者不需設身處地的去浸淫在作者建立的世界觀裡面,不必將小說人物的遭遇同理為真實的情境,甚至不必認同敘事的整體框架,觀者理解情節方式猶如讀劇本、看影評,這樣的閱讀方式恐怕再過幾十年也不會是大眾讀者所熟悉的吧。
然而看似破壞閱讀樂趣的手法,卻將小說的藝術層次再昇華,情節的跌宕起伏不再佔據小說的全部,甚至可以說完全不怕「劇透」,剝除傳統上束縛住小說家的形式框架,從而將重點轉向情節中人物的種種思想及評論,每一章節都可以是單獨存在的藝術評論,合為一個整體展示出小說的思想。閱讀昆德拉的體驗和閱讀劇情導向的長篇小說截然不同,難以和別人講述所謂故事大綱,但閱讀體驗依然饒富趣味。另一方面這也展現了小說的無可取代性,就像我們難以想像有一日吉卜力的作品慘遭真人化會是什麼光景,小說的形式本身即有其不可取代的藝術價值,箇中奧妙只能說讀了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