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腔》總共589頁,由陝西方言寫成,但很白化,不會看不懂,語言的部分非常有特色和魅力。若要說明他的特色,除了王德威一本正經提及的:藉傳統「秦腔」興衰來描繪中國農村的家族和社會變遷,我反而更喜歡整本書許多「很鬧」的橋段,就是從來不覺得可以這樣寫的東西都被他寫了。
例如打架打一打手指插進對方屁眼被夾住,或是貌美的媽媽(白雪)生下一個醜陋的女嬰,竟然沒有屁眼,全家吵成一團
暗戀白雪的是個鎮上的瘋子,也是本部小說的敘事主角「我」。
他因為某些緣故沒有那話兒,成天幻想和已是別人妻子的白雪怎麼了,作者選擇用一個瘋子的視角去敘述整個鎮的興衰完全是個神之角度。建構出一種中國農村方言的魔幻寫實。
最讓我讚嘆的是整本小說的視角轉換,
可以藉由風、雲、蟬、麥子、飛蛾、蜜蜂、壁虎來敘述事件,事件也從不是單純的由頭至尾一件件地講,而是眾多線索一起彼此纏繞交織往外蔓延,你以為他要講A,其實他要講的是B,B裡面又埋了CDE的線,結構獨特的像一幅技巧高竿的油畫,此覆於彼,相依堆疊,借力使力。
例如「我」搬石頭手破了去鎮上買手套遇見某人,某的父親過世回來奔喪
對方感念「我」幫他運他父親的屍體所以把手套送給「我」,而他的父親死於無解的詭異命案
又如「我」要去舉報誰誰在路邊打劫,聽到路人說白雪家的孩子夜哭不止
「我」就打消報案念頭獨自為白雪唸咒語,但其實是白雪的孩子得了怪病,全家鬧分裂商討不出個結果。
查了一下資料,才知道《秦腔》已經是賈平凹的第12部長篇小說,如此熟練而獨特的小說語言真的是經年累月在書寫中練成的,另外他對故事中所有的人、事、物的理解完全深刻到驚人的地步,才有敘事上的彈性空間和揮灑餘裕。
就算我們是在書寫的是自己的記憶,也常難以達到如此的「無所不包」的天羅地網
張力與其來說是自書中的劇情,不如說是對眾多角色的深入觀察和刻劃塑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