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09-28

長日將盡 BY 壹團 張騰午

長日將盡中描述達林頓宅邸中的管家史蒂文斯,數十年來過著恪守職責的生活,堅守著心中關於管家的信念、原則以及尊嚴,他為此放棄許多事物,例如:青春、愛情、甚至父親離世時他依然堅守崗位而未去見父親最後一面,那套老派的價值觀似乎從未動搖。但是數十年後達林頓宅邸易主,新任的美國主人不再是那套老牌紳士價值觀,他鼓勵史蒂文斯休假出去走走,因緣際會下,史蒂文斯踏上了探訪過去曾在宅邸工作並與自己有段曖昧的肯頓小姐之旅,一路上史蒂文斯也開始反思那些自己恪守的原則。
我覺得這本書有三個可以聚焦的點,
1. 大時代歲月逝去的悲涼 : 曾經達林頓宅邸擁有人達林頓公爵是國際上舉足輕重的人物,他以自己作為紳士的價值觀嘗試外交斡旋,在宅邸舉辦各種國際政要會議來塑造一戰過後滿目瘡痍歐洲的和平,但最終一敗塗地,他那陳腐的道德與貴族驕傲在新時代爾虞我詐的外交戰場上只是被輕鬆地利用,最終一戰後歐洲並未迎來和平,達林頓公爵黯然退出舞台,曾經充滿舊時代驕傲的宅邸也換來異國主人,只剩滿滿滄桑。
2. 對於自己放過愛情直到年華老去的感嘆 : 史蒂文斯一輩子恪守職責,曾經他與肯頓小姐的相處充滿曖昧,他們相處有爭吵鬥嘴也有合作與理解,在最終肯頓小姐嫁為人婦離開宅邸前他有數次機會可以挽回她,但最終他依然埋首工作錯失機會。多年後他閱讀肯頓小姐的來信,認為信中透露肯頓小姐對婚姻的不滿以及對過去宅邸工作的懷念之情因此想邀約回來莊園工作,這其中又有多少是他未出口的遺憾以及一廂情願呢?
3. 自身價值觀的懷疑 : 史蒂文斯一直以來相信著老派管家服從、紀律的原則,一心一意的輔佐主人任何事情,對命令從未懷疑,甚至做出一些違反他原本道德的事情。多年後他前往探訪路上在農莊作客,見到對政治熱衷發表看法的鄉下農民,忽然感嘆自己過去就在能改變歐洲政治角力的莊園中工作,卻從未對公爵提出任何建言,當時不少賓客曾請他幫助他們向公爵提出建議,又甚至有賓客在宴席間請隨侍在側的史蒂文斯也發表一些時局看法,但最終他都無話可說,如今只覺得羞愧,也對自己一直以來遵守的價值觀感受到深刻的否定感。
石黑一雄一直是我很喜歡的作家,他的腳色情感含蓄內斂但深刻,主角在各種時刻下因為自身情緒想法的改變,外界事物色調也隨之改變,他另一部作品 浮世畫家 中也有這種因為對過去悔恨,突然覺得周遭之人每句話都帶刺的手法。史蒂文斯將過去的遺憾投射在現在他人的話語中,因此覺得肯頓小姐的信中充滿重返莊園的嚮往,農民的政治言論則令他羞愧,但從另一個腳色事後的說法,只覺得總愛談論政治長篇大論的農民很煩人,而肯頓小姐僅僅是寫信敘舊而已。總地來講,我很喜歡本書,從各個層面其實都還有許多可討論之處,若是對寫作有興趣,我認為他的敘事手法同樣值得參考借鏡,推薦給各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