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11-25

過於喧囂的孤獨 BY 壹團 林子雋

赫拉巴爾曠世名著,故事主角漢嘉獨自一人在老鼠蒼蠅環伺下環境不堪的地下室做著將廢書廢紙壓縮打包的工作35年,因為熱愛書籍,因此得有讀遍經典的機會,這35年成了他所謂的Love Story。

書薄但字字珠璣,讀來饒富趣味,讀過一次真心覺得不夠,無奈太多經典要讀,一再的續讀經典一直是要堅持的讀書原則,尤其是在人生不同階段或是一段時間後隨著思想改變再次拜訪經典,絕對值得。

書中不少討喜段落,開始漢嘉就說著「他讀書時,不是在讀,而是把美麗的詞像含著糖果一樣,像品烈酒一樣的小口小口啜著,直到詞句像酒精一樣溶解到身體裡滲透大腦和心靈,並衝擊到血管的末梢。」這就是震撼、感動、悸動,讀到撼動心靈的作品時我也同此感受。

「我們有如橄欖,唯有被粉粹時,才釋放出我們的精華。」用最心愛的壓力機壓碎粉碎美麗的圖書,彷彿聽到人骨被輾碎的聲音,接著將精華綑成一包,已完成最後的作品。這段是在漢嘉母親火化後的敘述,因為揀骨人員將他母親骨頭磨成灰的過程讓他有所體會,讀來格外心痛,失去、得到,粉碎後如何修補,都是生命旅程中身體及心靈都需要去經驗、學習的。

段落篇章滿是難忘的故事,有趣、沉重、荒謬、感動、充滿哲學又撼動人心。

– 某章節是遇到送來的是來自屠宰場包過生肉的廢紙,壓碎紙時所包著的是充滿著血水、碎肉、及滿滿的蒼蠅老鼠饗宴,那氣味自然由腦裡生成一陣陣的從書裡盪出…。

– 有時候漢嘉會用高更、梵谷的名畫複製品來包裹打包好的成品並把它們排列好來欣賞著。

– 跟喜歡的對象約會時,發生了兩段關於恥辱的「便便」事件,雖然荒謬卻又寫實。赫拉巴爾用老子的道德經來總結這段故事,看過想忘都難。這讓我想到米蘭昆德拉在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輕裡,討論媚俗的段落也是不忌諱的用便便來做舉例,其中一段說了史達林之子雅可夫因便便而送了一命(我認為是虛構的)。

– 令漢嘉永遠感動的段落是出自康德的天體論:「有兩樣東西總使我的心裡充滿新的、有增無減的驚嘆—頭上的星空及內心的道德法則。我會將每個感動的段落含在嘴裡,這樣工作時候心裡就注滿了一種遼闊感,無邊無涯,極為豐富。」很喜歡這樣的段落敘述。

– 漢嘉年輕時與吉普賽小情人一起生活時的那段故事,溫暖感動,直到希特勒出現為止,書的開頭便提起漢嘉總認為天道不仁慈,如同他每天都把廢紙與一窩窩老鼠一起送進壓力機,希特勒也將男男女女送進毒氣室,也許有什麼比這天道仁慈更可貴的,就是同情與愛,但在那時代早已經遭人所遺忘。

– 漢嘉會把喜歡的書帶回家,家裡的書多到沒地方放,睡覺的床上釘了層板也放滿了書,深怕有一天書會塌下來將他壓扁,有了所謂屬於他的達摩克利斯劍,我一點都不擔心書櫃爆炸,反而希望擁有屬於自己的達摩克利斯劍,我才不在乎書會對我報復。

極推薦給熱愛閱讀喜愛書籍的朋友,珍惜所擁有的,不分社會身分地位,衷於自己靈魂,即使外在是孤獨的,內心熱情之火永不熄滅,喧囂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