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本從以前就聽過很多次的書,卻從未真正想讀的書。直到某次飛行旅程,我問ChatGPT今天適合什麼樣的閱讀,他說,這本很適合現在的我。我半信半疑地翻開,沒想到,一看不得了,真的很喜歡。
故事在兩位女主角的視角之間來回切換,一位是住在高級公寓裡、年僅十二歲的芭洛瑪,一位是公寓的門房荷妮。她們一個被困在「金魚缸般的富裕生活」,一個藏身於「門房的刻板印象」之中,卻都在各自的世界裡尋找著意義與出口。
「米榭太太,她有著刺蝟的優雅,外表看來全身都是刺,防守嚴密,可是我直覺她的內在也跟刺蝟一樣細緻。刺蝟這個小動物喜歡偽裝成懶散的模樣,特別愛好孤獨,而且非常非常的高雅。」
荷妮就是那樣一隻刺蝟。她選擇用最老套的門房形象隱藏自己,養一隻胖貓、燉菜、沉默寡言,但其實在她的小房間裡,藏著一個宇宙——她讀哲學、看《銀翼殺手》,用極為敏感的眼睛觀察人性與世界的矛盾。她來自貧窮、教育不足的家庭,卻憑著自學撐起自己的精神世界。她是一位天才,但選擇悄悄活著。
芭洛瑪則是另一種反面映照。她出生在富裕之家,聰慧早熟,卻清晰地看透生命的荒謬。她決定在十三歲生日自殺,但在那之前,她要寫下「深刻思想」與「世界動態日記」,為的是找出一點點活下去的理由。
我特別喜歡她的一段深刻思想:
「我們要是害怕每天,那是因為我們不懂得建設現在……重要的是現在,要建設一些事情,現在,不計一切代價,不計一切力量……未來的用途是:以充滿活力的真正計劃來建設現在。」
而她們的人生,因為小津先生的出現,開始產生微妙的轉變。這位來自日本的紳士,從第一天搬入公寓就看穿了荷妮的偽裝。他寄給她一本《安娜·卡列尼娜》,透過這本書來試探她的靈魂。後來他溫柔地說出那句:
「您不是令姐。」
簡單的一句話,像是用理解把她從自我放逐的牢籠中解放出來。但當荷妮終於準備開始接觸生命時,命運卻給了她最重的一擊。
「生命也許就是如此:有很多的絕望,但是也有美的時刻,在這美的時刻中,時間和以前不一樣了。就好像是音符在時間中打開了一個括號,像是延長線,是在此地的外面,在『永不』裡的『永遠』。」
這段文字像是書裡的靈魂所在。是的,「在永不中,追求永遠。」即便是短暫的、受傷的、渺小的,只要那個片刻是真實的美,就足以撐起一個人活下去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