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治的人間失格,從第一手記的「羞恥,屈辱。我的一生。」開始,到後記的「......不,即使是喝酒......也是個神一樣的好孩子哪。」結束。整本書除了主角葉藏的人生,更多的是對於內心矛盾的自我剖析、對於群我衝突的獨自呢喃、對於世間情愛的因緣聚散。若僅把人間失格當作一個故事,而沒有主角的內心獨白,在我看來葉藏就是個渣男,這是他可恨的地方,在尋找自我的時候非惡意的傷害了無數身邊的人,而在一次一次命運的捉弄下,文字也呈現出了葉藏可憐的地方,作為一個高敏感者,天生的禮物如富、帥、聰穎,反而成為他一生最想掙脫的罪,但總是掙脫不了,最後只好以終結人生這個極端手段來徹底擺脫了。
映著大時代下的荒唐故事總是讓人津津樂道,讀完人間失格也讓我想起電影《活著》、《霸王別姬》,在資本與共產間的來回游走與批判、在情愛與生死間的眷戀迷惘、在社會與個人間的心態轉換與自我矛盾,都造就了這些故事的偉大。但本書更多的是對於社會的不解與對人的困惑,無賴與頹廢都是葉藏抽離的方式,也因此在閱讀完,討厭與心疼的感受會同時出現,那是心中黑暗面與道德的拉扯,個人意志與集體約束的對抗。
本書中有兩個段落我印象特別深刻,第一個是葉藏在看到小白兔之景的幸福後竟轉身就走,而後體悟了「世間」的真相:在利己主義的社會中,世間就是個人與個人間鬥爭而創造出的詞,而人為了生存,會不斷的鬥爭以爭取個人的勝利,所以世間的勝利其實也就是個人的勝利。在這個社會化的過程中,葉藏多少學會了妥協。第二個是和堀木悲劇/喜劇與反義詞的遊戲,其中罪與罰的辯證,葉藏開始明白杜斯妥也夫斯基將其視為反義詞的意義。若將罪與罰解釋為人的動物性/社會性、慾望/道德可以理解葉藏生存的痛苦;將罪與罰解釋為原罪/救贖,可以理解葉藏的一生與抉擇。
文學是悲劇,從苦難中成長的文學總是特別茁壯,追尋幸福的過程中同時又渴望文學滋養早已乾涸的靈魂,從而引發種種矛盾,形塑了文學是悲劇,悲劇是文學的迴圈,而早已無法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