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想死,但還是想吃辣炒年糕》書中有一段話是這樣說的「當人生已經變成只是為了生存,且生存問題比重高到無暇花心思在其他事情上面時,再加上時間飛快、最終只能眼睜睜看著許多事情乾枯朽爛時,也許期望對方能和當初依樣始終如一,是一種既矛盾又自私的心願。」
我忽然想起國中時期,看藤子.F.不二雄,也就是《哆啦A夢》作者,所作一篇短篇科幻漫畫〈放血鬼〉(或作〈流血鬼〉)。漫畫只有短短幾頁,但幾個畫面仍在我腦海中印象深刻,內容大略是在講如果我們印象中的吸血鬼是新人類的觀點,來看待被吸血的舊人類,那麼舊人類就是所謂的放血鬼了。所剩無幾的放血鬼面對和自己「不同」,儘管新人類已釋出絕對的善意,但放血鬼在刻板印象下所創造出的恐懼負面誤解下,內心中只有想要摧毀與自己不同一切的想法...。
在真實世界中不如科幻故事容易,沒有一個管道叫「被咬」就成為新人類了。常常是根深地固的「信念」和「記憶」所形成的制約迴路,就像未變為新人類的主角,在最後一刻仍憤怒抵抗。
我們是為什麼憤怒?又在抵抗什麼?這樣的武裝憤怒讓我聯想起《82年生的金智英》作者趙南柱《薩哈公寓》的最後一篇珍京在總理館的敘述「珍京鼓起勇氣,用盡全身的力氣將大門推開,卻沒想到她的眼前一片空。那裡沒有會議室」、「不存在」、「珍京難以相信呈現在她眼前的是一片懸崖,差一點就邁出腳步」。也許對於珍京來說一開始並沒有要對抗極權或尋找道璟、友美,而只是想要找回自己世界的人生意義,因此開始思考什麼事需要她的力量,或有誰需要她的力量,如果找回與自己關係緊密的「撒哈公寓」也就找回了自己,就像纏住他的樹根就是她自己腳的那個夢一樣。
藤子.F.不二雄的〈流血鬼〉科幻短篇,和《薩哈公寓》同樣是在敘述一個時空不同活法的兩群人。如果說「活」是與他人、自然產生關聯,因此有「我現在正活著」的感受,我思考著《薩哈公寓》這本書到最後還有人「活」著嗎?如果就書的一開始設定看起來只有公寓裡的人「活」著,卻因為在初始設定劃分清楚的階級利益,造成個體之間的疏離和排斥,直至公寓握有「真相」也無法撼動無形巨大框架,令人無助的是這個框架是群體意識默認,一群人只有一種聲音冰冷得讓人不忍直視。
想起《82年生的金智英》電影中女主角的狀態和神情,儘管整部電影人與環境空間感十足,充滿壓迫的不是生活,而是他人與我們連結的方式就以帶有合理化的歧視。我們在對抗的不就是珍京面對的「不存在」,所以精神上為了平衡身心開始自我合理化。
在《雖然想死,但還是想吃辣炒年糕》這本書有輕鬱症作者在序寫到希望有人可以跟她一起感同身受,所以作者高舉她的手告訴大家她在這裡。我看完這本書想著也許這些普遍的文明病就是新世界到來的徵兆,當我們開始願意承接不再排斥自己(人類)脆弱的一面,不管是揮手吶喊或彼此支持、同理產生情感、連結時舊世界的傷才有可能被療癒,無力掙脫的瘀滯困境也許才可能是解套契機吧!